正在埃姆舍尔河畔散步的蒂奇科夫斯基夫妇说，他们关于这条河流黑暗岁月的最深刻记忆是那种恶臭。“整条河污秽不堪、散发着恶臭。”这对年逾八旬的退休钟表匠和税务顾问夫妇说。他们是否曾忍不住有过下河游泳的念头？“绝对没有，”他们嫌弃地大笑道，“河里还有别的东西在游呢。”

在一个多世纪里，这条被称为“鲁尔的下水道”的河流曾散发出恶臭，形成一种侵袭德国工业心脏各处城镇的刺鼻气味。但今天，埃姆舍尔河几乎不会让人联想到欧洲最肮脏的河流。2021年起，曾被工厂废水和人类排泄物污染的情况不再存在。整条河流系统——其主体部分曾被认为处于生物学死亡状态——正在见证盎然生机的回归。

自然爱好者在该地区发现了凤头麦鸡、翠鸟和豆娘，还有淡水虾、石蛾甚至河狸。今年5月，科学家报告称原产于莱茵河的红鳍鱼已在这一流域重新定居。德国杜伊斯堡大学水域生态学家、埃姆舍尔河生态研究专家丹尼尔·黑林教授说：“总体而言，这是个名副其实的成功故事。以前它是臭水沟，现在它是真正的河了。”

埃姆舍尔河贯穿德国人口稠密的鲁尔工业区核心地带。在19世纪，快速增长的人口曾饱受伤寒、霍乱等水传播疾病的困扰，这些疾病造成工人死亡并影响经济繁荣。

对利润受损感到忧虑的鲁尔区工业巨头们寻求改善公共卫生。他们与地方当局联合建立了德国第一个水资源管理组织——“埃姆舍尔河协作社”。但是，该协作社的工程师无法修建地下排污管道，因为煤矿开采会使地面出现不可预测的沉降。作为替代，他们决定把废水排入蜿蜒的埃姆舍尔河，并对河道实施截弯取直工程，还用混凝土进行了河道衬砌。

一直到20世纪80年代煤矿业崩溃，土地沉降因此停止，政客们才开始考虑让这条河流“复活”。

“埃姆舍尔河协作社”及其姊妹组织“利珀河流域协会”的董事会主席乌利·佩策尔说：“我的前任们——他们都是工程师——曾质问道，‘还要治理什么？这条河一切运转正常’。当时人们的环保意识增强，切尔诺贝利危机以及北海海豹不断死亡的事件让德国民众深感不安。”

“埃姆舍尔河协作社”着手清理这条曾被250多万人当作露天厕所的河流。协作社修建了一条全长51公里、内径2.8米的中央排污干线以及众多泵站、四座污水处理厂和总长436公里的排污渠道。佩策尔说，那条中央干线“大到可以在里面开车”。

这项耗资55亿欧元的工程经费主要来自向企业和当地社区征收的排污费，另有约20%来自欧盟和北莱茵-威斯特法伦州政府。在公共银行低息贷款以及迫切希望摆脱夏季恶臭居民的支持下，这项规模庞大的修复工程推进顺利。佩策尔称，该项目没有遭遇任何法律麻烦——这在德国是罕见的。

“最大的障碍是在技术上的。”他说，“在建筑密集的区域——那里到处是高速公路、高密度城市发展区和工厂厂区——铺设地下管道以及为此征用土地，是最大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