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峪关上的戏楼
《梦绕边关》连载29
2025/12/02 | via. 作者 华炜 | 编辑 王悦旺
摘要:可是,在这平明如镜的大戈壁上,连个坑窝都没有,到哪里找有利地形啊!
1967年8月底,戈壁滩的气温已达四十多摄氏度,为施工设防奋战的战友们,每天吃压缩饼干和脱水菜,严重缺乏维生素,夜盲症越来越多。特别是住医院的老病号,已到了吃维生素反胃的严重程度。
机关捎信来,要父亲到安西押运一批瓜果,送到清水车站。
安西是个乡镇,地处河西走廊西端,虽然只是乡镇,但地域内却是一片茫茫的戈壁,地域辽阔,亘无际涯。因为这里日照时间长,昼夜温差大,生产的瓜果特别甜,因而古代曾称瓜洲,从地理位置上看,这里是离边防较近的一个区域。
接到任务后,父亲当即向驻地借了头骆驼,昼夜兼程,迅速赶到安西。
安西的各种瓜果,超乎寻常的甜,用手拿一块切开的瓜,放下后,手上就像蘸了蜂蜜一样,粘糊糊的!
赶到安西后,十几头骆驼已经满载瓜果,随时准备启程。父亲和工作人员办好手续后,就领着几位赶驼人踏上了行程。
越走天气越热,大家不停地擦着汗水。为了保持体内的水份,大家都不轻易说话。广阔的沙滩上,一片寂静,只有那沉闷的驼铃声,“叮铃!叮铃!”地响着……
驼队正行间,突然远处像起了尘雾,灰蒙蒙的从天边刮了过来!“不好!遇到沙尘暴了!”父亲招呼着驼队赶忙找个有利地形,卧倒避风!可是,在这平明如镜的大戈壁上,连个坑窝都没有,到哪里找有利地形啊!
大家只好就地卧倒!这时大风已经来到!呼啸的狂风卷起酒杯大的石子,满天飞舞,不停地砸到大的脸上头上!
猛然,一头骆驼被打的受不住了,挣脱缰绳,撒蹄狂奔,其它几只骆驼也挣脱缰绳,飞奔了起来!驼队的人急了!站起就想追,想不到呼呼的狂风几乎要把他们卷飞起来!
看到这种情景,父亲赶忙喊:“快卧倒!快卧倒!谁也不许动!”
大家只好又卧了下来!
呼啸的狂风,直到傍晚才停下来!驼队的负责人说:“这可咋好?骆驼跑了,瓜也丢了!回去怎么交待?”牵骆的人说:“骆驼丢不了,吹个哨子,它们还会回来的,只是这么多的水果,可能都跑散架丢了!”
驼队负责人说:“弄不好!领导还以为我们偷偷把瓜卖了呢?”
父亲安慰大家说:“我记起来了!书上讲,安西号称世界风库。今天,我们遇到了不可抗拒的飓风!瓜丢了,我们没有责任。”
驼队队长说:“回去这样说,不知领导信不信。”
父亲说:“那就请他们了解一下这里的天气吧。”
“唉!这就全靠领导信不信了!”驼队的人叹惜着找骆驼去了。
父亲突然想到在嘉峪关戏楼上的一副对联。
上联是:
悲欢离合演往事,
下联是:
愚贤忠佞认当朝。
父亲自言自语着说:“世界上什么事都像看戏那样就好了。对与错,好与坏,一场戏看下来就清楚了。不像生活中的对与错,忠与奸,要经过漫长的调查和历史检验才能知道。”
父亲送走驼队,刚回到整理资料的地方,就看到前边来了一辆吉普车,仔细看一下车上下来的人,发现原来是军区兰文兆副政委来了。兰副政委是父亲十分崇敬的一位首长,他是老红军,参加过中央苏区一至五次反围剿,建国后,曾任军委炮兵政委,遭受过林彪及其党羽和四人帮的迫害。对于他们迫害,兰副政委曾经不理解,觉得自己与他们没有什么纠葛,为什么对他迫害得那么严重。他多次写信申诉,问题都没有解决。
一次父亲到他家请示工作,他把申诉信拿给父亲看看,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父亲认真看后,觉得写的很好!
“那为什么没有作用呢?”父亲想是不是首长得罪了他们中的什么人?
兰副政委说:“没有啊!同他们并无个人接触。”
父亲问:“那家里人有没有与他们家人有过瓜葛的?”
政委说:“也没有啊!家里人一向和气待人,与人没有任何纠纷。”
“那这是为什么呢?”大家一时都无语起来。
正在这时,兰副政委的长子兰勇同志回家了。他长得高高的个头,白皙的脸庞,一看就是个帅哥!
父亲问:“这个弟弟找对象了没有?”
兰副政委说:“还没有呢?前段时间和人民大会堂的女孩谈恋爱,后来听说没谈成……”
兰勇同志说:“不仅没谈成,她还写信骂了我呢!”说罢,他忿忿的捧出几封信来让父亲他们看。
出于同龄人的好奇,父亲认真看了几封,突然,父亲说:“这个女孩不地道,她可能在背后给你捣鬼了!”
“她怎么捣鬼啊?这谈婚论嫁是两厢情愿的事!”
父亲指着信上的一段话说:“你看,她说,她要像爱芙姬比塔那样,她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爱芙姬比塔是什么?”家人们问。
父亲说:“爱芙姬比塔是古罗马时期的一个女子,他爱上了斯巴达克斯,但斯巴达克斯却不爱他,而是爱上了范莱丽娅!于是,她下狠心说,“我得不到的,我宁愿毁掉,也不让其它人得到他!”于是,她用尽心机,毁了斯巴达克的事业,毁了斯巴达克斯。”
“噢!”经父亲这么一说,兰副政委顿时思索起来。
“这女孩在人民大会堂工作,又有心机,有很多接触到高层领导的机会和渠道。”
事情理出了头绪,问题很快解决,兰副政委也马上要调回北京工作了。原来,兰副政委是调离前,向基层部队告别的。父亲建议兰副政委去嘉峪关参观参观,尤其戏楼上那幅对联,可会让他无限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