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尔·盖茨阴影下的梅琳达
2021/07/05 | 作者 徐亦凡 | 收藏本文
摘要:虽冠以姓氏“盖茨”,但梅琳达从不只是谁的妻子,无论在婚姻还是事业中,她最重要的身份是她自己,并且始终试图发出自己的声音。
卡利维尼是一个风光旖旎的美丽小岛,面积大约32公顷,位于加勒比海岛国格林纳达南海岸,向往僻静的富豪们常常会来此度假。
梅琳达·弗兰奇·盖茨(Melinda French Gates)花下重金,以每晚13.2万美元的价格租下整个卡利维尼岛——TMZ(时代华纳旗下的名人八卦网站)获得消息称,宣布与盖茨结束27年婚姻后,梅琳达不希望被媒体打扰,她与三个孩子和其他亲密的家人都来到小岛,躲避外界的风浪。
比尔·盖茨则在离婚后有过公开露面,5月20日,他在一场全球论坛中讨论了疫情问题,没有提及私事。
离婚消息宣布后,连篇累牍的新闻都在关注这位顶级富豪的桃色传闻。不仅因为他看起来更像这场婚姻中的过错方,也符合他与梅琳达过往27年来在公众眼里的角色分配——比尔是微软创始人,是聚光灯下永远的主角;梅琳达则是陪衬,是低调且居于幕后的人。
哪怕被《福布斯》多次评为全世界最有权势的女性之一,梅琳达被看见的标签也免不了是“比尔·盖茨的妻子”。
尽管一直被前夫的光芒所掩盖,但这个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就拿下杜克大学计算机科学和经济学学位的女性,有着相当宏伟的事业抱负。
否则,她不会拒绝科技巨头IBM的工作邀请,转而投身处于创业阶段的“小公司”微软;她也不会将大量时间和精力投注于非洲和南亚的贫穷村庄,助力女性自主计划生育、帮助女孩逃离童婚并得到更多的教育机会。
虽冠以姓氏“盖茨”,但梅琳达从不只是谁的妻子,无论在婚姻还是事业中,她最重要的身份是她自己,并且始终试图发出自己的声音。
追求势均力敌的婚姻
在梅琳达的自传《女性的时刻》(The Moment of Lift)中,她毫不讳言自己是坚定的女权主义者,“相信女性有权发出自己的声音,挖掘自己的潜能,相信男性与女性应该共同努力,消除那些至今仍阻碍着女性发展的障碍与偏见”。
但第一个孩子珍出生时,梅琳达并没有这样的身份认知。
那是在1996年。梅琳达已经在微软工作了九年,辗转多个岗位后,她做到了信息产品总经理的职位。此时她与比尔结婚两年,怀上孩子后,梅琳达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不再工作,专心养育孩子。
梅琳达告诉比尔,“这关系到养育孩子的问题。你不会放慢工作节奏,我也很难既带好孩子,又在工作中做出成绩”。
但在书中回忆这个决定时,梅琳达坦言自己“在用陈旧的性别观念看待问题”,还很不成熟。这也是她作为女性,初次面临事业与家庭的抉择。梅琳达认为,自己有一种无意识的惯性思维,即女性回归家庭无可厚非。
梅琳达用了三年时间倾注在家庭当中。这段日子起初并不容易,比尔当时是微软首席执行官,工作占据了他大量时间,梅琳达感到“在婚姻中极度孤独”;与此同时,他们搬进了一栋“大得离谱的房子”,一栋梅琳达并不那么喜欢的房子。
这成为她审视自我追求和婚姻平等的起点。当不再是身居高位的职业女性,有一个终日奔波的丈夫,梅琳达开始思考,自己想在婚姻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自己内心真正的追求是什么。
梅琳达期望与丈夫在婚姻中保持势均力敌,能与对方就此达成共识并付出努力:比如让比尔承担更多家庭责任,比如洗碗、送孩子上学;让这个“惯于发号施令的”男人放下身段,“学会不在对方的领域指手画脚……生活中的每件大事由我俩共同决定”。
在这本2019年的自传中,梅琳达还对婚姻表达过赞许——“当我许下婚姻的誓言时,期望比尔能守护我们的婚姻,我非常幸运。”
尽管离婚意味着这种幸运成为过去式,但种种迹象显示,梅琳达是主动选择结束婚姻的一方,而比尔与犹太裔富豪爱泼斯坦的交集可能是促使梅琳达做此决定的导火索。
作为性罪犯的爱泼斯坦曾被指控教唆未成年人卖淫,2019年8月在狱中自杀身亡。当比尔与爱泼斯坦的关系当时被曝光后,梅琳达便聘请律师启动离婚程序,直至今年5月3日公布婚姻终结。
比尔此前在接受《华尔街日报》采访时称,“与爱泼斯坦没有任何业务关系或友谊”,但他被曝出其实从2011年起就和这位性罪犯多次见面,还曾数次造访爱泼斯坦宅邸。
《纽约时报》援引知情者的话称,梅琳达对于丈夫和这样的人有交往非常不满。
梅琳达的愤怒显得理所应当,过去二十年来,帮助不平等关系中的女性和女童是她最大的事业。
2019年,梅琳达承诺在未来10年投入10亿美元以促进性别平等,扩大女性在美国的权力与影响力。她在《时代》杂志撰文表示,要消除女性职业发展障碍,“现在大多数女性都从事全职工作,但仍承担大部分照料责任,面临普遍的性骚扰与歧视,被偏见和刻板印象所包围”。
无论是比尔和爱泼斯坦的关系,还是其热衷于追求女下属的种种传闻,作为妻子和#MeToo运动的支持者,这些都难为梅琳达的价值观所容忍。
TMZ的报道称,家人们也对比尔深感恼火,站在梅琳达一方。当一家人到卡利维尼岛“避世”时,只有比尔没有受邀。
在基金会保持“平等伙伴关系”
从微软离职后,梅琳达的全职母亲状态没有延续太久。2000年时,比尔及梅琳达·盖茨基金会正式成立。也是由此开始,梅琳达真正的价值予以体现。
最初的八年,一直是由梅琳达负责基金会的管理与日常运营。直至2008年比尔辞去微软的全部职位后,才更多参与到基金会的运作中。
2016年3月13日,在访问印度北方邦巴拉班基地区的科拉村时,梅琳达·盖茨在当地一所小学与年轻的已婚妇女进行互动。
彼时的梅琳达更倾向于位居幕后。她愿为关注的问题做大量研究或是去世界各地考察,却不愿在公众面前抛头露面,也不想因此而放弃自己与孩子们的隐私。
梅琳达和密友倾诉过嫁给比尔的不易,她说有时会感觉自己无足轻重,朋友听后说,“梅琳达,你嫁的可是个如雷贯耳的男人啊。”
她被这句话刺痛。一个自我定义“很要强”的女性,不会甘于成为从属角色。但朋友的话也让梅琳达意识到,“我一直想在比尔身边发出自己的声音,所以我的声音才常常被他的盖过”。
熟悉梅琳达的人也告诉媒体,在一些公开活动上,通过肢体语言能看得出来梅琳达有多么不开心。甚至在基金会的会议上,比尔的声音也总占据主导地位,“有时他对梅琳达不屑一顾的态度让一些基金会员工感到局促不安”。
基金会早年间虽由梅琳达掌舵,但媒体会在采访比尔时问及基金会的相关问题,让他看起来更像是这个机构运作的主导者。
经过协商后,梅琳达决定适应在公众面前出现,尤当2006年“股神”巴菲特向基金会捐赠了310亿美元,梅琳达首次代表基金会参与新闻发布会并致辞。自此以后,她期望能扮演更为重要的公共角色。
当比尔更多投身基金会工作后,梅琳达也力图与之保持平等伙伴关系。
她在书中透露,因为撰写基金会年信的问题,两人差点走向离婚。一直以来,年信都由比尔一个人执笔,总结基金会上一年的工作。2012年撰写年信时,自主计划生育是列入规划的要点。梅琳达持续帮助贫困的底层女性掌握避孕手段,并且在当年启动了一项为全球1.2亿女性带去避孕药具的计划。
根据梅琳达的描述,她对“这个话题有强烈的主人翁意识”,并希望执笔这一部分,而且她认为“有些话题由我来介绍,可能会引起更强烈的反响。能提高我的音量,促进我们之间的伙伴关系”。
梅琳达坦言,他们因这件事产生激烈争执,“我们都以为自己会把对方杀了。我当时觉得‘好吧,这段婚姻或许就要这么结束了’”。
尽管最终这封信有一部分由梅琳达来执笔,标题却依然是《来自比尔·盖茨的2013年年信》。
近年来,梅琳达与丈夫所关心的领域也大不相同——比尔的兴趣在于气候变化和清洁能源,梅琳达则将重心放在与性别议题相关的事务上,为女性事业付诸努力。
2015年,梅琳达创立了枢纽创投(Pivotal Ventures),专注于推动性别平等。她在2020年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称,“我在枢纽创投所做的是把很多人聚集起来研究这些问题,同时为他们提供资金。我们并没有为女性事业做出过大量投入,但应该这样做。”
她将扩大在慈善领域的影响力
就梅琳达个人而言,她已经为女性事业做出过相当多的贡献。
不同于端坐在豪宅纸上谈兵的富人,她去往诸多贫穷的国家和地区,和底层女性以及儿童交谈。仅仅是其书中所提及的,就包括尼日尔、坦桑尼亚、马拉维、印度、塞内加尔等地。
基金会运作初期,目标是挽救儿童生命,通过向疫苗行业投入大量资金,给贫困地区的儿童提供疫苗注射机会。而在与底层母亲们的交谈中,梅琳达逐渐将关注重心从儿童免疫转向避孕。
梅琳达相信,如果能自主安排怀孕时间,女性就有更多机会继续学业、赚取收入,也能让子女们的生活变得更好。她参与了自主计划生育的峰会,并允诺,争取让全球女性都能用上避孕产品。
她推动了基金会与各国政府、跨国机构、制药企业之间的合作,峰会后得到的支持与筹集到的善款也超出预期——一些发展中国家承诺,将在资助计划生育领域大幅提高预算。
作为天主教徒,梅琳达因此遭遇教会的批评,例如被梵蒂冈《罗马观察报》称为“误入歧途”“持续误导他人、歪曲事实”。该报还暗称,梅琳达被医药公司操纵,出售避孕产品来牟利。
但梅琳达认为,自己的做法在道德上站得住脚,良知并不总站在多数人那边,“女性的事由男性决定,是社会落后或倒退的标志”。
从避孕开始,梅琳达对于女性议题的关注更加宽泛,涉及生育、教育、婚姻中的无偿劳动、职场发展等议题。
如今,比尔及梅琳达·盖茨基金会已成为全球最大的慈善基金会,截至2020年,基金会在全球135个国家捐赠资助金额累计达548亿美元。
当比尔与其所倡导的价值观背道而驰时,如果仍以夫妻身份共进退,很难说不是一种负担。就像二人离婚声明中所说,“将继续在基金会的共同工作,但不再相信我们能在生命的下一个阶段共同成长”。
虽然两人目前财产分割仍未清晰,但若平均分配,梅琳达的身家将达到730亿美元。这意味着,她能有更多的资本和空间做想做的事情,为女性赋权议题注入更多可能。
麦肯齐·斯科特就是先例。在与亚马逊创始人杰夫·贝佐斯离婚后,她的身家达到585亿美元。麦肯齐很快捐出自己的大部分财富,并在疫情期间向致力于性别和种族平等的机构捐款近60亿美元。
但梅琳达没有像麦肯齐一样舍弃夫姓。虽然认为婚姻“无法挽回地破裂”,法院文件显示,梅琳达没有要求更名,这意味着她将保留夫姓。不过《华盛顿邮报》称,如今梅琳达更倾向于人们以她的娘家姓“弗兰奇”来称呼她。
无论梅琳达如何选择,她终于能摆脱另一个人的阴影,而能更自由地做自己。《华盛顿邮报》相信,当这对夫妻分开以后,梅琳达在全球慈善领域的影响力或将进一步扩大,体现她自己的价值观和兴趣点。
梅琳达与比尔共同的好友巴菲特曾评价称,“比尔很聪明,但从整体来看,梅琳达更聪明。”毋庸置疑,早早在程序员中脱颖而出的梅琳达,无论是否成为比尔的妻子,都能取得巨大的事业成就。
正如梅琳达在自传中所说,“无论出于什么样的初衷,女性一旦掌握信息、工具和资金,并意识到自身的力量,就会一跃而起,带动团队实现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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